【影評】《烈火焚身》:《沙丘》名導舊作重映,中東尋親層層解謎

圓點點

於 2010 年出品的《烈火焚身》,是《沙丘》、《銀翼殺手 2049》導演丹尼維勒納夫代表作。

《烈火焚身》描述一對居住在加拿大的龍鳳胎西蒙和珍,在母親納娃瑪文死後聽取公證人唸出事先準備的遺囑,要求他們前往中東尋找未曾聽過的父親與哥哥。

珍首先踏上尋親之旅,從母親就學的達黑什溯源,梳理母親飽受戰爭苦痛與仇恨撕裂的過往,在支離破碎中拼湊兩人的身世之謎,而西蒙則從被動到深入險境,探詢哥哥的下落,一同與珍完成母親的遺願。

*以下輕微劇透

《烈火焚身》。

丹尼維勒納夫一鳴驚人之作《烈火焚身》,改編自劇作家瓦吉穆阿瓦德同名劇作,刻意不提國家名稱(實際上為黎巴嫩),淡化國族色彩,大抵上以龍鳳胎的尋親之旅和納娃瑪文顛沛流離的過去交錯敘事,不時插入主角哥哥的片段,讓人產生興趣,把這個 1970 年代中東基督教民兵和回教難民爆發衝突,互相仇視與廝殺而後背叛所屬陣營造成家破人亡的悲劇,以沉默和歌聲交錯,演繹烽火連天的內戰與納娃血淚交織的命運。

「尋親」與「認同」課題是導演的強項,最棒的是《烈火焚身》故事複雜,橫跨多個城市與不同時空背景,以斗大的人名和城市為標記分段敘事,讓人不至於頭昏腦脹,並在層層疊疊中享受解謎的過程,掉進導演預先佈的局,時而為納娃的遭遇淚流不止,時而因為她的為母則強與捍衛誓言而感動,卻在知曉真相後沒有落入仇恨的窠臼,而是用兩封截然不同口吻的信,傾訴戰爭導致人不得不成為雙面人的悲哀。

《烈火焚身》。

《烈火焚身》中,年輕時的納娃在民風保守的地方,愛上難民而懷孕,私奔為果只好聽命於祖母,接受提議把孩子送到孤兒院,自己則到達黑什投靠伯父並受教育。未料戰爭導致學校關閉,納娃決心返鄉尋子,路上搭了回教徒的車,遇基督教民兵攻擊,亮出基督徒身分才倖免於死,卻眼睜睜看著想救的小女孩被槍殺,自此投向敵方陣營,決心讓基督教民兵首領嚐嚐痛苦,納娃也因此付出代價被囚十多年,被人稱為「唱歌的女人」。

飾演納娃瑪文的魯比娜阿扎巴爾,剛柔並濟的演出堪稱《烈火焚身》全片亮點,不論是年輕時的義無反顧、受盡折磨的不願屈服,還是老年從驚嚇到抽離的驟然轉變,讓人隨著她的眼神掉進極欲逃離卻又不得不面對的回憶,反思那些義無反顧的抉擇與誓言,難以用國族、宗教、母親、愛人、殺手來區隔,顯現人的愛可以比海還深,恨也能比天還高。

《烈火焚身》。

《烈火焚身》前半段是珍獨自尋親,和母親一樣強悍的她,語言不通卻謹守誓言,即便不受母親老家的人歡迎,被視為傷風敗俗的家族,她不畏流言探詢真相,真相卻不是數學系高材生的她能以邏輯拆解。直到西蒙加入,哥哥的下落有了眉目,故事成為一個圓,跳脫一加一等於二的結論,不可思議的真相,讓人在震驚與傷感中久久不能自己。

《烈火焚身》選角得宜,尤其飾演珍的梅麗莎德索蒙斯波林,與魯比娜阿扎巴爾有幾分神似,透過精巧的剪輯讓人恍惚間忘記時序,驚覺母女正走過同樣的路,卻是截然不同的戰爭與和平,何等諷刺。而馬克西姆葛迪特演出從憤怒到接受的西蒙,出場時間不多,血液中的怒氣、不解與不按規則行事,在探詢身世後卻有了合理性,讓人明白龍鳳胎各有母親和父親的影子。

《烈火焚身》。

《烈火焚身》以烽火無情書寫兒女情長和宗教仇恨,在引人入勝的敘事和 Radiohead 迷幻的歌聲中,來往於過去與現在、擺盪於心碎與抽離。也許不是每個人能接受真相抑或是納娃的做法,卻從中省思人的複雜性,絕非愛或恨可以蓋棺論定。

一如片中經典的台詞「死亡不是故事的結束」,隨著敘事者的不同,有了不一樣的觀點,而這些故事將會繼續傳誦下去,讓人們記取教訓,也學會懺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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