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古以來,電影的「類型」就不只是一層視覺包裝而已,而是透過這些外化的呈現,叩問一些恆久的命題。美國的西部片總是討論著「社群-個人」之間的辯證;恐怖片則是透過怪物、魔鬼等元素來暗自呈現一代人的心理焦慮;而近年來,「太空」的類型似乎也有了一個特定的脈絡 ── 透過宇宙那無垠的虛空,來反思個人的存在處境。
《2001:太空漫遊》的抽象系科幻現在已較為少見了,從廣為人知的《星際效應》── 出走尋找新家的過程追問愛的價值;到小眾科幻電影《2009:月球漫遊》── 透過複製人元素來反思自身的獨一性;至前幾年詹姆士葛雷的《星際救援》── 印襯著太空寂靜的尋父之旅,無一不是在叩問人們內心的深層的困惑與難題。而這次,喬治克隆尼自導自演,昨日在 Netflix 上線的新作《永夜漂流》(The Midnight Sky),也是緊扣著這個類型母題 ── 失根的人類,該往何處去追尋認同與價值?
當地球已無法居住,人類該何去何從?
《永夜漂流》的故事背景設定在未來的 2049 年,當人們派出先遣太空船前往宇宙中可能適宜居住的星球-木星衛星 K-23 -進行探查時,地球卻發生了重大的人為事故,地表上除了極地外已沒有可生存之處;人們遷居地下,而這只是暫時的 ── 地球已經名存實亡了。
事發後三個星期,獨居於北極的天文學家奧古斯丁(喬治克隆尼 飾)不斷地試圖聯繫正從 K-23 返航中的太空船,警告他們不要回來地球;而遠在遙遠的太空中,一艘太空船「異空號」剛執行完為期兩年的 K-23 探查任務,思鄉深切的他們急於儘速回到地球。在通訊不佳的情況下,奧古斯丁要與時間賽跑,在太空船返回地球前警告他們不要著陸 ── 人類生存的希望,只剩下那遙遠的彼岸。

「異空號」太空船。
無法著陸的家園,與無法挽回的過去
年輕時的奧古斯丁曾有著愛人,但因為他太過沈迷於追尋遙遠星河的研究了,而忽略了與愛人共處的時光,致使了對方的離開;晚年的奧古斯丁對年輕時的選擇存在著後悔,他沒有選則跟隨先遣部隊一同前往 K-23 ,而是選擇留在地球幫助可能有需要的人們 ── 但過往終究已逝,他的心夾在沒有成功追尋自我的實現,與沒有守護過往和愛人共處的時光的中間,終日漂流。
而正在返航中的「異空號」,則以女太空人蘇莉為首,聚焦於眾人思念地球的心理。K-23 並不是一顆危險的星球,有著適宜人類居住的一切條件,但他們依舊對這個嶄新的理想鄉沒有歸屬感。長時間的太空之旅使他們備感疲乏,渴望返鄉,這趟從 K-23 到地球的過程,則是肉體實質的漂泊。
地表端與太空端,心靈與肉體,《永夜漂流》大體上以雙線故事的脈絡進行 ── 而這兩方也正好體現了這兩種不一樣的「漂泊」。對於無處上岸的人們,何處才是他們的家?

女太空人「蘇莉」。